一九七九年请荣毅仁等工商界五老吃火锅

  中国人常说：“民以食为天”，吃饭，对于中国人来说不仅仅只是填饱肚子的行为，更多的时候，它还是一种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

  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办事儿，饭桌上和谐且欢乐的氛围总是好开口说话。不仅是老百姓，就连当年担任主席的邓公同志都用了吃饭的方式，开创了中国民营经济的新局面。就在中国政协文史馆中有一处还原场景，一张圆桌，六个座位，这就是著名的五老火锅宴。

  “五老火锅宴”，火锅两个字让人很难将这一场宴会与严肃的政治联系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朋友之间的聚会。但是既然他出现在中国政协文史馆中，这一场火锅宴会就绝不仅只是朋友间聚会那么简单。

  国家动荡十年刚刚过去，人民的思想还没有正真获得解放，还依然停留在就“以阶级斗争”为主要工作的时候。国家的经济依然被那几年的时光给耽误了，再这样下去，很显然对于国家的发展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间，工作进入到了较为迷茫的阶段，中国面临着工作在徘徊中前进的局面。这样一个时间段，邓公同志对于人民的思想进行了一个拨乱反正，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

  十一届三中全会强调了要将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实现了对思想路线的拨乱反正。所以，如何调动更多的积极性，如何团结更多的人，让他们一心一意为实现党的经济建设目标去奋斗，成为了邓公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邓公发现，在过去的工作当中，那些原工商业者一直得不到重视，但现实却是，那些原工商业者往往有着一般人难以比下去的丰富的经商办实业的经验，他们中的很多人又在海内外联系广泛。

  这样的一股力量，正是推动中国当前经济建设最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邓公知道，只要利用好这一股力量，中国摆脱当前经济落后的局面就指日可待。于是一个想法在邓公的心中逐渐成型。

  一九七九年一月十七日，北京早已进入深冬时节，雪花纷飞，一片银装素裹，仿佛进入了紫禁城。看上去进入深冬的北京还和往年一样，寒风凛冽，并无明显差别。但是，对于民建和工商联来说，这一天却是非比寻常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聚集了五位在老工商业中有些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他们分别是，胡厥文、胡子昂、荣毅仁、古耕虞和周叔弢。

  这五位老人可并不简单，他们都是在中国工商业有着德高望重的代表，他们五个人的故事就依然是大半个中国工商业。同时，他们也一直是中国忠诚的朋友。中国这一路历经风雨的走来，自然也少不了这样的朋友的帮助。

  时任主席的邓公同志邀请这五位老人来到人民大会堂，共同商讨改革开放的相关事宜。

  五位老人早早的来到人民大会堂等候，虽然大半身走过人间，什么变动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过，但是这一次，他们竟然还是显得有些拘谨。终于，小平同志来到了福建厅。见到五位老人早就等候在人民大会堂，邓公也就少了些客套以此减少时间的浪费。

  邓公简明扼要地向眼前的五位老人说明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情况，五位老人都认真的听着邓公同志的介绍。除了胡厥文老人耳背之外，其余的几位，哪怕是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依然在沙发扶手上认真做笔记。必须得说，老一辈人的做事态度就是严谨。

  介绍完会议情况后，五位老人也都基本了解了相关情况。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们曾经也在商业叱咤一生，见证了中国的民营经济的起起落落。

  炮火连天的战乱时代，他们见过，走过。新中国成立后，国家遇到的困难，中国工商业遇见的困难，他们也见过，也走过。只是，恰恰是因为见过的太多，反而让这几位老人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邓公大概看出了五位老人的心理活动，他又点燃了一根烟，说到:“听说你们对如何搞好经济建设有很好的意见和建议，我很高兴。我们搞经济建设，不能关门。对外开放和吸引外资，这是一个新问题，你们要发挥原工商业者的作用。”

  这句话一出，就好像是给五位老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能够坐在沙发上都要在沙发扶手上做笔记，五位老人又怎会是是空手而来呢？这几位的故事连起来那就是大半部的中国工商业故事，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中国工商业没有了解，没有见地呢？

  在来北京之前，他们事先就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和研究。对于中国工商业的现状，他们调查了很多，也有很多想法。

  胡子昂早就说过，“当前在党的领导下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和光辉灿烂的未来，这是我们每个人出力效劳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其余的四位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即使是在之前的工作中一直不被重视，他们依然坚信党的领导，愿意为国家欣欣向荣的局面和光辉灿烂的未来献出自己的一份力，不愧为中国的老朋友。

  “现在经济建设的摊子铺得太大了......现在搞建设，门路要多一点，可通过外国的资金......也可以搞合营，先选择快的行业做起。当然，利用外资一定要考虑偿还能力。”胡子昂针对外资的问题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短短一段话里，全是老人中肯的意见，不仅要为了国家想出路，还要为国家考虑这样的路子是不是会有压力，这才是真的为国着想。在听了胡子昂的一番话之后，邓公原来还有些放不下的心，也彻底放下。

  邓公接着说：“要发挥原工商业者的作用，有真才实学的人应该用起来，能干的人就当干部。”发现人才，用好人才才能够真的起到用人才的作用。但是，光是有才华还是远远不足的，还要有德行，要甘愿为了祖国奉献自己。

  所以，邓公接着说，“不仅是国内的人，还有在国外的人，都可以用，条件起码是爱国的、事业心强的、有能力的。”邓公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往，又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时中国的工商业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有了人才却不敢发挥专长。前几年对于工商业人才的打压和对工商业的不重视，人，很多知识分子，工商业者都不敢说话，不能够发挥专长。

  如此的长期以往，就造成了中国工商业人才流失的现象。更不可思议的是很多人，所掌握的知识不能够用在所干的工作当中，这也让很多真正有才学的人不能够才以尽用。

  这样的场面，不论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而且对于中国的经济发展也起到了阻碍作用。但是，它却始终没被大家拎出来解决。邓公的这番话也让在场的五位老人看到了，国家想要改变政策，稳抓经济的决心。

  胡子昂也忍不住接着说：“现在中宣部‘阎王殿’的帽子摘掉了，统战部‘投降主义’的帽子也应该摘掉。现在工商界还没有搞掉帽子，一些企业把工商者同地、富、反、坏、新生资产阶级不加区别地相提并论，这样一些问题不解决，他们心有余悸就难以消除顾虑。”

  曾经的钢铁大王，当时已经是八十二岁高龄的胡子昂，一想到工商业中很多人才不能获得重用，也忍不住有些伤心。过去的那些政策，对于想要实干做经济的工商业者来说，太过残忍。那些并不好听的话对于工商业者来说，也是阻碍着他们继续前进的一道大坎。

  看来邓公是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上，当时已经七十四岁的古耕虞也对海外留学回国的知识分子，工商业者和统战干部不敢讲话和不能发挥专长的情况，深有感触。

  他表示，有很多在外的华侨都很愿意为祖国投资，为祖国效力。但是，因为动荡十年的冲击实在厉害，让很多人都心有余悸。

  写到这里，我自己也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动。明明已经是七八十岁的高龄，却仍然不顾个人辛苦，四处奔走调研，找到中国工商业现有的问题关键所在。

  邓公听到两位老人的建议后，直接表示，落实对原来工商业的政策同时也包括他们的子女和后辈。既然这些工商业者没有继续剥削，就摘掉资本家的帽子，落实政策，发展经济。“手里的钱闲起来不好。你们可以有选择地搞。总之，钱要用起来，人要用起来。”

  眼看已经谈到具体工作，虽然说邓公给的指导意见没有错误，也都是针对现状提出的中肯意见。但是，实践总是要比理论难的多，很多事情在现实中真正开始做的时候，问题才会显现出来。

  对中国的工商业做过一番调查的五位老人很明白，现在中国的外汇很有限。引进外资虽然能起到作用，但是，要想让引进的外资很快就能生效，那么工作的目的性要明确，功利性就要大一些。

  荣毅仁表示，“现在外汇很有限，引进外资要很快生效，目的性要明确，要功利性大些，生产的产品要能换取外汇，出口创汇。只要生产提高了，就不怕没有偿还能力。”

  荣毅仁接着说，说：“小平同志讲要利用外国资金、华侨资金，确是重要问题......在美国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去做，可通过华侨、华裔来做工作。我对外国朋友说，我们有人力，你们有财力，可以合作。”

  引进外资这种事情远没有我们从理论上想的那样简单，这其中会涉及到很多事情。包括各级领导之间的对接，和外国公司之间的沟通等等。这样一些问题在理论上都好像很好解决，但是在真实的生活中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阻碍外资引进的因素。

  针对这样一些问题，荣毅仁提出了他的意见。“对引进国外技术和资金，现在各级领导都很积极，这里需要协调一下，德国西门子公司来华，许多部门都找上门去，他们的尾巴就翘得老高，要价也就高了，为此，要对引进项目加强管理。”

  是啊，我们虽然需要别人的技术和资金，但也决不能丢了我们自己的骨气。其实来往合作本就是先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没必要将自己搞得处于被动状态，自己降低自己的位置。

  针对荣毅仁提出的建议，邓公当即就说，“搞补偿贸易，有相当的外汇收入，起码广东、福建两个大省大有希望，两省在外的华侨很多，江苏、浙江也有。”邓公提出，产品面向市场就要走竞争力。

  他还表示，引进华人华侨回国办设工厂，发展生产，国际上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就要拿过来用。总是求外国企业对我们自己的损失也比较大，但如果是自己的同胞，那么局面将会好看很多。

  之前，国家的发展总是以工业为主，再因为几年的阶级斗争，这就导致经济局面一直不太乐观。现在国家想要掉头，想要改变方向，想要重视经济发展。可想而知，这必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邓公停顿了一下，很快，他又接着说，““现在国家计划想调个头，以前我们从始至终是工业以钢为纲......旅游业有五十亿美元收入，发展石油工业再搞五十亿美元收入，加上一些别的项目，大约共计一百五十亿美元的收入……”

  在谈话当中，荣毅仁还强调要搞好生产的问题。毕竟只有带动了生产，才能够真正带动经济。不仅仅是经济发展，社会和国家的发展都要依靠生产。

  荣毅仁提出了关于生产的两个问题，工资和管理。两个都是必然的联系到生产质量的好坏，是生产中不可避免也无法忽视的问题。工资和管理的问题不解决好，生产就没办法真正的做好。

  如果是效率低，质量差的生产，那么这样的生产还不如没有，反倒是浪费资源，浪费人力。关于引进外资的问题，他说，“吸引外资需要有一个部门，避免多头对外，要对引进项目加强管理。”

  邓公听了荣毅仁的一番见地之后，很希望荣毅仁能够主持某一方面的工作，或者是搞一点什么别的东西。他觉得，荣毅仁会是一个在恢复经济生产中的重要人物。

  邓公当场就说，“荣毅仁同志，你主持的工作要规定一条，给你的任务，你认为合理的就接受，不合理的就拒绝，由你全权负责处理。处理错了也不怪你。你要用经济方法管理经济，从商业角度考虑签订合同，有利润、能创汇的就签订，否则就不签。应该完全排除行政干扰。所谓全权负责，包括用人权。只要把社会主义事业搞好，就别犹豫。”

  邓公当场点将，甚至说出了“处理错了也不怪你”这样的话。邓公的一番话。无疑是对于荣毅仁极大信任，也让工商界看到了国家想要一心搞好经济发展的决心，给工商界带来了极大地鼓励。

  人民大会堂里的谈话一谈就是一上午，但是人民大会堂福建厅里的六位老人却依然兴致浓厚，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即使五位老人都已经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最小的荣毅仁当时也已经六十多岁了。

  也没有一个人觉得身体不适，更不可思议的是很多话想要向邓公说，也想听到邓公更多的指示。五位老人和邓公的谈话从早上一直进行到了中午十二点，大家对于中国未来工商业的发展都积极进言献策，一直沉浸在工作当中，以至于都忘了时间。

  这个时候，邓公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风趣地说，“肚子饿了，该吃饭了，今天我们聚聚，我请大家吃涮羊肉。”一时间，大家都相视一笑，整个福建厅的气氛应该刚才谈论工作时的严肃紧张，变得温暖和谐起来。

  人民大会堂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在福建厅的一角支起了圆桌，一共两张。邓公和五位老人一桌，其他的随行人员一桌。白菜，涮羊肉，白水火锅依次被端上桌前，整个福建厅一下子热气腾腾，气氛融洽。

  不知为何，任何的场景在饭桌面前都显得融洽可爱起来。吃火锅的时候，邓公绝对没总理的架子，一边吃一边同五位老人聊天说笑，还拉起了家常。小平同志喝起了几杯白酒，还劝五位老人都喝一些。大家也是边吃边笑，气氛好不欢乐。

  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的火锅宴之后，工商业的从业者也充分感受到了国家对于工商业发展的支持，感受到了国家对于发展经济建设的决心。在邓公同志和胡厥文、胡子昂、荣毅仁、古耕虞和周叔弢这五位老同志亲切交谈之后，五位老人率先带头响应国家政策。

  以这五位老人为代表的工商业者看到了行业未来的希望，也都纷纷加入到了这个浪潮当中来，民营经济很快就发展起来了。

  一九七九年九月二十二日，一些老工商业者就利用了境外的部分民间集资，创办起了上海市工商界爱国建设公司，这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的第一家民营企业。

  不仅如此，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一九七九年年底，全国个体从业人数一下子冒出来三十一万人，比一九七八年整整多了一倍还多。

  荣毅仁也不辜负邓公的“点将”的托付，针对邓公同志希望原工商业者站出来办企业，“钱要用起来，人要用起来”的观点，在和邓公同志会谈后不久，就成立起了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

  当然，除了荣毅仁，在此次会谈后不久，共商行业的各个代表人物也都纷纷想响应起国家的号召，开班企业，带动发展。王光英和胡子昂也积极做出响应国家号召，先后成立公司。

  一九八三年五月，由王光英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中国光大实业公司在香港成立。一九八四年，由胡子昂任董事长的中国工商经济开发公司成立，这是全国第一家综合性多职能的贸易商社。那一年，胡子昂已经是快九十岁的高龄。

  在改革开放的浪潮当中，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和中国光大实业公司都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在改革开放当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如今，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和中国光大实业公司都慢慢的变成了了著名的国际化大公司。也不知道是改革开放成就了这两家公司，还是这两家公司助力了改革开放。

  “一只火锅，一台大戏。”这一场火锅宴，不仅仅影响了中国的改革开放和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还巧妙地拯救了大Y进和动荡十年以来，中国的个人资本和市场经济，真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最有价值的一场火锅。

  主席和五位工商界代表人物的亲切会谈，就像是一个推力器，推动了中国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伟大决策。现在，我们站在二零二零年的角度去回顾一九七九年的“五老火锅宴”，不少人忍不住感叹道，这真是改变中国民营经济命运的一顿火锅。

  但是，在我看来，这一次的会谈不单单是给日后留下了“五老火锅宴”这样的美谈，也留下了中国民营经济发展的里程碑。

  如今很多人都在笑称中国民营经济的伟大转折是靠着一场火锅开始的，殊不知，这一场火锅盛宴背后是五位一心为国家发展殚精竭虑，哪怕是在可以颐养天年的年纪，也依然时时刻刻操心着中国民营经济的变化老人。

  这一场火锅宴后，我国的民营经济迅速成长起来，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时至今日，中国民营经济持续不断的发展，成为国民经济重要的一部分。